陈子安轻轻叹了一口气,歉意道;“对不住,终是害了你家人的名声。可柳家兄妹已死,我们却还要活着。”
“哈哈哈,真是笑话!你们这些贵人要活着,比我们庶民已是轻而易举!为何非要写出那样颠倒黑白的话本子,将这世间的是非道理通通颠倒?”
望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睚眦欲裂:“文镜哥又做错了什么?要被你刻画成那样的丑角!你可知,他的尸身被那群无聊的戏迷翻找出来,曝尸荒野,被野兽分食!我受他恩泽,最终却连个祭拜的尸身都没有,都是你干的好事!”
陈子安愣然,他也是才知此事此事,心中戚戚,几次嗫嚅着开口却只化为一句:“是我对不住你。”
望轩已然油尽灯枯,听闻此言大笑不已,又咳了起来。
“别笑了,望轩。”陈子安艰难道:“再歇息一下吧,你现下的身子——”
“其实,说到底,二少爷对望轩只有恩情,是望轩对不住你。”
望轩自嘲地笑道,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瓷瓶,挣扎着手脚并用,爬到了陈子安的床榻前。
“这是望轩送你最后的礼物,二少爷,请你,收好——”
陈子安看着艰难爬行而来的望轩,想起香荠的叮嘱,却还是无法拒绝地伸出了手。
接过他手中瓷瓶的那一刻,望轩终于再也忍不住,喷出一大口鲜血来。
淋漓的鲜血染红了陈子安的床幔,屋内外爆发出几声惊呼尖叫,望轩早已分不清是谁的了。
最后的时刻,望轩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众人,怔怔想。
真可惜啊,那枚糖糕,他最终也没有尝出味道来。
与此同时,江州知府程怀瑾亦是焦头烂额。
“都怪这些学子,到处晃荡,还到处闹事,现在好了,把城外的怪病带入了江州城内!”
程怀瑾盘坐在榻上,狠狠将手中的案牍摔在地上:“今日只是粗粗统计,江州城内已死了数百人,病重千余人!城中药价更是翻了十倍!再这么下去,别说我这顶乌纱帽,就是项上人头也要交代出去!”
程夫人走上前,捡起案牍,抚慰道:“老爷毋急,您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,想必京中很快便会遣下医官和钱粮。”
程怀瑾长叹一口气:“只怕那时,江州城已十室九空!”
程夫人也暗自叹息,她娘家的弟弟也染上了怪病,延请名医也无法根治,只能用昂贵的药材吊着命,她又何尝不焦急?
正在此时,府外的门房疾步来报。
“知府大人,江州通判张大人来访,并声称带来了一位能有效治理疫病的奇才,此刻已恭候在偏厅之中!”
程怀瑾大喜过望:“那还不快快有请!不、不、我亲自过去!”
程怀瑾鞋都来不及穿,便快步行至偏厅。却在看到张道全身后的素衣女子时,面露失望之色:“怎是个女子!张大人可是在捉弄本官?”
那女子也不恼,只施施然行礼,道:“冀州惠民署谈云,见过程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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